作者: 刘楚仁
“汴水流,泗水流,流到瓜洲古渡头。吴山点点愁。”白居易诗中的“汴水”便是隋唐大运河的通济渠,白居易在诗中用了三个“流”字,勾勒出水的蜿蜒曲折、低徊缠绵的情韵。安徽省境内的170多公里的河道中,就有130多公里在宿州境内。我的家乡就在宿州。唐宋时期的宿州是一座水城,隋唐大运河穿城而过,舟楫云集、商贸通达,是陆上南北交通的中心,也是通济渠东西水上运输的咽喉所在。
出生在偏远的农村的我,十多岁时才有机会进城。之前对宿城的印象,仅源于大人的讲述和小人书的图画。垓下之争、符离之战、淮海战役……宿州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。陈胜吴广登高一呼,引爆戍卒之怒,“王侯将相,宁有种乎”的质问青史上掷地有声。城市有着刚烈血性的气质,但也“文武双全”。宿州是楚汉文化和淮河文化的重要发源地,闵子骞鞭打芦花的民间传说,流淌着中国孝道文化的贞毅情怀;嵇康广陵绝响,不为世俗所羁绊的高蹈情怀,活出了自由和灵性,倾倒后世;纵酒纵情的刘伶,以天地为房屋、以房屋为衣裤,在皖北大地上,道法自然的老庄文脉又一次在戏谑中“升华”,竹林七贤的潇洒风神呼之欲出;而美国作家赛珍珠以六年宿州生活为创作底子,后来创作的《大地》三部曲荣获诺贝尔文学奖。十大古琴曲中,著有《广陵散》的三国时期魏国嵇康、名篇《梅花三弄》作者的东晋恒伊,也均是宿州人。
八十年代初,父亲是个卖油“翁”,带着我第一次来到了宿州。那时生活条件差,父亲从爷爷手上接下了唯一的家产,就是一副油挑子。父亲走街串巷卖油维持生计,支撑一个六口之家。第一次走进宿州,依稀还记得城区很小,在落满黄叶的护城河周边有几栋斑驳的小楼,这算是最繁华的闹市区了。我和父亲在一堵老城墙处,喝了一碗色香味美的sa汤,至今记忆犹新。Sa字写为“月䪞”,会意字,字典难寻。此汤即月月熬日日熬,非一日之功也。
古汴河早已难寻踪迹,新汴河却熠熠生辉。1966年11月,无数宿州儿女奔赴“治淮”前线,当时的宿县专区在唐宋汴河大堤以北,平行开挖出一条人工运河,命名为“新汴河”,有效解决了流域内“外洪内涝”问题,利于农业灌溉和航运开发。那时的新汴河因长期疏于治理,河道淤积污染,堤防损毁严重,两岸杂草丛生,垃圾随处可见。
九十年代初,大学毕业后,我被分配到了市里上班,一路走来,见证了宿州日新月异的发展变化。
改革开放后,父亲扔掉了油挑子,开起了小煤矿,带领着村民走向共同富裕的道路。后来,父亲荣获了全国劳模的称号,市里为他举行了庆祝仪式。那一天,我也亲手为父亲送上了一束鲜花。宿州渐渐的繁荣起来,处处能看到拔地而起的高楼,商场里人潮涌动,处处呈现着欣欣向荣的景象。
宿州市是农业大市,有530万人口,有三县一区被挂牌为贫困区。宿州人民勤劳、智慧,凭着不怕吃苦和敢于拼搏的精神,经过全市上下共同努力和奋斗,打赢了脱贫攻坚战,2018年全部摘帽脱贫。
“野火烧不尽,春风春又生。”唐代大诗人白居易在这里生活了二十三年,写下了大量的脍炙人口的诗篇。白居易曾经居住的符离,如今已变成了观光大道,顺着大道而去,美景应接不暇;千亩的花海,让人心醉。皇藏峪天然氧吧,让人气爽;夹沟的五柳,湖面荡漾,绿树成荫。响午时分,在这里尝一尝享誉中外的夹沟香稻米,让你满嘴留香。一家做饭十家香;十家做饭香满庄。
宿州不仅是文学之乡、书画之乡、奇石之乡,如今还是全国文明城市。作为一个参与者、见证者,目睹宿州日新月异的变化,蓝天之下一座城市正向着光明大道奔跑。
2011年,新汴河治理工程启动,以汴河为依托,打造滨水宜居城市,建成了集防洪、文化、旅游观光于一体的新汴河景区。宿州在她的围绕下,焕发亮丽神采。在汴河的两岸,北岸展示着宿州历史战争文化,依次发生在宿州大地的四次战役,大泽惊雷,垓下之战,符离鏖兵和淮海硝烟。南岸通过古汴遗韵,人杰地灵,民风三大板块展示出宿州的历史人文和厚重古朴的民俗文化。景区依水而建,自然和谐,令人流连忘返。清晨,行走在新汴河两岸,朝阳升起,宽阔河水折射过来的清亮光线,投射到眼前硕大的灵璧石上,天地孕生了千百万年的奇石,光华流动、圆润细腻、孕彩流脂。
新汴河源头耸立着一座大型的雕塑“远航”,象征着宿州人民乘风破浪、奔向美好生活。
信息时代到来,数字改变世界,创新引领未来。看,城北高新区的麦田里,长出了10万平方米、1.6万个机柜的“云计算”产业中心!宿州亮出了“中国云都”的名片,传统农业滋养千百年的黄土地上,书写着现代产业的新传奇。
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追求,是土地里蕴含的最顽强的生命力;“春风吹又生”的不可遏止的生长力量,是当下不可阻挡的中国力量。
宿州,心灵归宿,幸福之州。
(作者系安徽省作协副主席 宿州作协主席)